深度｜“絮事”已发，科学应对 今日聚焦

春

日渐暖，本周北京进入今年杨柳飞絮首个高发期，第二个高发期在4下旬到5月上旬，影响城区和平原区；第三次高发期为5月中旬，主要影响山区。面对每年春天持续约50天的扰人飞絮，北京近年来都采取了哪些治理措施？成效如何？飞絮是否会影响我们的身体健康？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飞絮渐欲迷人眼

4月12日下午4点多，在新街口东街，街道上、空中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飞起的杨柳絮。在这儿居住了十几年的店主廖女士感慨，今年飞絮少了。

廖女士：“减少不少。”

记者：“有什么样明显的感觉吗？”

廖女士：“平时走路就是往鼻子、嘴里头乱钻，现在还好。”

西城区罗儿胡同街道地面、空中偶有飘飞的杨柳絮/记者拍摄

来北京5年的代驾郑师傅每天或骑着电动车或开着汽车在路上跑，他也有同感。

郑师傅：“好像有点（杨柳飞絮），但也没什么感觉。”

记者：“那会影响您驾驶吗？”

郑师傅：“不怎么影响。比以前少点了，以前就呼呼地刮，现在不怎么厉害。”

杨柳絮飘飞/来自网络

不过，在一些杨柳树较多的街道，飞絮仍给一些市民和车主带来困扰。

市民：“太讨厌了，这一刮风，这小毛毛舞得到处都是，飘到哪儿都挺脏的。我这嗓子咽炎，完了以后吸这个对身体十分不好，出门就是戴口罩、戴头巾。”

车主：“前几天挺多，一下不敢开窗户，每天清理。”

市民在飞絮中骑行/来自网络

杨柳飞絮是杨柳树雌株的种子和衍生物。目前全市杨树森林积蓄量占全市总量约40%，其中约有七成为雌株。一棵30年树龄的雌株每年春天产生的杨絮就足够铺满一条街。中国林科院林业研究所所长张建国说，目前北京城的杨柳树都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栽植的。

张建国：“非常遗憾，早期的造林没有注意到雌株和雄株的区别，对早期的飞絮，因为我们认识不足，所以可能雌株还是相对比较多一些。当这些树种超过15年、20年以后就开始大量飞絮。造林的面积扩大，雌株的飞絮就影响越来越重了。

因为它是个自然现象，实际上对环境的污染还是比较轻微的，短期内如果是大量砍伐的话，对环境的影响可能远远超出了飞絮的影响。”

柳絮/来自网络

杨絮/来自网络

生态效益＞飞絮影响

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高级工程师车少臣指出，作为北京生态建设的主力军，杨柳树的生态价值其实远大于飞絮影响。

车少臣：“杨柳树是北京市的骨干的乡土树种，栽植的数量比较大，生态价值是非常显著的，包括释放氧气、固定二氧化碳、降温、增湿、减菌、杀菌，能吸收空气当中的一些有毒有害的气体，包括滞留空气当中的一些灰尘，像PM2.5这些。生态功能和价值是非常巨大的。一年对一棵树来讲，它的飞絮期可能也就是7~10天，在这么短的一个时间内，可能对我们的生活稍微产生一点小的干扰。”

杨树是主要的行道树种/来自网络

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教授级高工王建红分别以一株直径20cm的杨树和柳树为例，算了这样一笔生态账：

王建红：“一株树干直径20cm的杨树，它每年要吸收172公斤的二氧化碳，排出125公斤的氧气，还吸收16公斤的PM10和PM2.5，它每年的生态效益价值达到935元。

一株树干直径20cm的柳树，它每年要吸收281公斤的二氧化碳，排出204公斤的氧气，吸收36公斤的颗粒污染物，它每年的生态效益价值达到1350元。”

旧宫城市森林公园柳树成荫/何建勇 摄

不飞絮雄株换飞絮雌株

生态效益高，造林量大，“一砍了之”显然并非上策。为了从根源上解决困扰市民的飘絮问题，近年来，北京开始研究培育优良不飞絮的雄株，推广替换雌株。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新品种培育与科普中心张恒月说：

张恒月：“我们基地，一是做优良雄性毛白杨种源的收集、筛选、观测、培育、推广、应用示范这几项工作。其二，是收集了大兴区4株古雄性毛白羊的种源进行繁育，主要是为了替换现在飞絮的雌株，雄性毛白杨它最大的特征是不飞絮，通过组培繁殖培育，培育到一定的规格，我们就可以陆续地出圃了，进行城市绿化景观的建设以及绿化造林的建设，去替换现有的雌株，达到一个雌株和雄株比较较均衡的比例。”

古毛白杨后代瓶苗/记者拍摄

2015年市园林绿化局牵头实施了“雄性毛白杨古树优良品种选育及栽培技术的研究”，至今已繁育不飞絮新优杨柳雄株5万多株，有1.5万株已应用到了北京各区园林绿化中。北京林业大学刘勇教授说，这5万株中有百年古毛白杨后代4万多株。

刘勇：“这些不飞絮古毛白杨的幼化苗木不但保留了杨树的全部优势，而且没有飞絮烦恼，在园林绿化建设，景观生态提升及京津冀等地区杨柳飞絮治理中具有重要应用价值。据悉，这5万余株苗木已经有部分应用到造林绿化建设中，下一步还将依托前期攻关形成的雄性毛白杨古树幼化组培技术开展规模化应用，建立毛白杨古树繁育基地，扩大繁育雄性毛白杨古树优良品种的苗木，在北京市及周边省区辐射推广‘不飞絮古树毛白杨’优质资源。”

组培室内景/记者拍摄

黄垡苗圃约20平米的组培室里，一排排四层的架子上摆满了透明玻璃罐。每个罐子都透出青绿色的生机。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黄垡基地组培室段美红介绍，这些都是由百年古杨树的根萌条组培繁育的。组培也就是植物的组织培养，从植物体分离出符合需要的组织等，通过无菌培养成完整植株，是一种高效规模化的繁殖技术。

段美红：“组织培养属于一种无性繁殖的方式，它的特点就是能很好继承古树的基因，比如说古树具有长寿、乡土、抗逆这样的特点，我们通过组培的繁殖，它也继承了这些特点。同时，这种培育方式也使我们的古树的苗龄更加幼化，出苗圃之后能更好地生长。通过一年的繁殖，我们目前大概繁育了1万多株的瓶苗。”

幼苗在温室中培养/记者拍摄

组培室外就是温室，完成组培的幼苗经过一段时间的温室培养，则被移栽到附近的露天苗圃中。在几个示范圃里，一排排高约2、3米的白杨树苗长势正好，却并不飘絮。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良种繁育中心赵建松介绍：

赵建松：“这片是从大兴采育的古白杨树通过组培繁育的，经过2、3年的生长，长成了现在的示范圃。

这片是我们经过3年的筛选，从6个省选了152个无性系，主要是雄株不飞絮的，它的长势比较好，防风固沙，树形比较好，对北京的绿化起到比较好的作用。”

黄垡苗圃示范圃内繁育的古白杨树后代/记者拍摄

北京市园林绿化局科技处副处长张博表示，近年来结合现有的绿化工程，推广应用雄株，还对一些老弱病残的杨柳树进行改造、高位嫁接，将雌株变为雄株。

张博：“这几年在五环内杨柳雌株的数量已经减少了接近30%，通过修剪或嫁接，对每一株树飞絮的总量减少了约30%。

近几年我们营造了大量的乔灌草复合的绿地和林地，对飞絮起到一个良好的阻滞作用，二次飞絮的量也是明显减少了。”

黄垡苗圃繁育的优良毛白杨雄株/记者拍摄

长短效措施结合，科学防治飞絮

据统计，目前北京市杨柳雌株占全部杨柳树比重已从80%下降到70%。除了从源头控制来逐步减少杨柳雌株的数量，长效防治杨柳飞絮外，张博表示，飞絮防治已经纳入城市精细化管理的过程。全市共成立专项巡查队伍135支、专业应急防治服务队85支，在飞絮高发期，实现重点地区的30分钟响应，最大限度降低飞絮对市民生活的影响。

张博：“今年城管委和环卫系统调度了5000多辆的清扫和喷水车，加大清扫作业的力度，洒水量也提升了一倍。同时，各个公园乡镇街道保洁的喷雾车、清扫车也加入到了今年的防治过程当中。我们的浇灌时间调整到每天10:00~12:00左右，在飞絮高发期起到一个良好的压制作用。防火系统一些防治队在不防火的时间段加入到飞絮防治的队伍当中。”

高压雾炮车正在对杨树雌株上的飞絮喷湿作业/记者拍摄

北京已对全市主要地区杨柳树雌株资源进行调查和标记，已精准定位560万株杨柳雌株，为综合治理提供数据支撑。张博表示，不同品种不同位置的杨柳树飞絮时间不尽相同，目前已经可以通过技术对每棵树的飞絮情况精准判断，既实现了高效防治，又环保节水。

张博：“在我们的飞絮防治APP上能够实时查看它的位置、树种、生长状况、胸径，如果我们进行了替换改造之后，我们会及时更新。

在不大量砍树的大背景之下，我们希望通过3~5年的时间，通过10项措施多措并举，长短结合，最终实现‘有絮不成灾’的防治目标，就是说你能看到飞絮去飞，但是不会对生产生活造成一个极大的影响。”

园林工人正在修剪柳树枝/记者拍摄

在中国林科院林业研究所所长张建国看来，科学构建复合型城市森林生态系统，将园林绿化建设从追求数量到提升质量转变，才能避免再次出现类似“杨柳飞絮”成灾的情况，才是城市生态可持续健康发展的良策。

张建国：“一线的大城市的绿化已经开始进行城市森林生态系统的构建，从传统的数量型向森林的质量方面转移，在这里边树种的选择要发生大的变化。不是过去北方主要是杨柳、榆树等等几个少数的造林树种为主，可能要从整个生态系统的构建方面来做，重视景观价值和生态价值。特别是城市居民对森林生态系统要求越来越高，要求对人的身体非常友好，这是从森林生态系统建立的一个很重要的目标。

北京市百万亩造林已经开展两轮了，从整个设计方案里边已经体现了城市森林生态系统的重建的一些新的思路，它的效益是越来越好，这是我们能够接期待的，也是不久就能看到的。”

新一轮百万亩造林绿化工程-京礼高速（昌平段）/何建勇 摄

怀柔城南森林公园/何建勇 摄

防火、护车，一样都不能少

治理杨柳飞絮显然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面对飘絮，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每年杨柳飞絮高发期也是火情高发季。

大兴区消防救援支队新闻宣传科科长刘丙涛表示，几乎每年都有因点燃杨柳絮、随意乱扔烟头等引发的火情：2021年4月，顺义区一男子用打火机点燃杨柳絮引发火灾导致汽车不同程度受损，该男子被行政拘留13天。同年5月，平谷区一老人在自家菜园抽烟点火时不慎引燃杨柳絮，引发了森林火灾，老人因犯失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

刘丙涛：“杨柳絮它饱含有大量的油脂，遇到明火会引起轰然，且它燃烧的速度还有蔓延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极易造成火烧连营的后果。所以我们市民要提高警惕，地上有杨柳飞絮的时候要先泼水再扫除，用掩埋的方式把杨柳絮给清理掉，因为水干了之后，杨柳絮还会随风飘。如果是纱窗上有杨柳絮的时候，要用湿抹布擦。

同时，我们要及时清理房前屋后可燃物，不要将纸箱、树枝、柴垛等可燃物放在建筑还有车辆的周围，一旦发生火灾会极易造成火势蔓延，车主一定要注意车辆停放的安全，不要停放在有杂草或者是可燃物的上面。”

杨柳飞絮遇明火燃烧速度极快/记者拍摄

消防部门近年来也加强了与园林等部门的合作。

刘丙涛：“4月份以来，大兴消防支队联合我们各属地园林绿化、环卫、气象等相关职能部门，发动社会各界力量，比如说村社区的微型消防站，企业单位的微型消防站，对居民区、学校、医院、幼儿园等人员比较密集的区域，飞絮强度比较高的重点区域开展湿化预防措施。”

杨柳飞絮着火极易引燃周边可燃物/来自网络

汽修专家魏俊强建议，停车时尽量选择杨柳飞絮累积较少的位置，避免可能产生的火患。长时间停车后如果发现车体上附着飞絮，应先尽量吹干，不要喷湿，防止因飞絮附着在挡风玻璃上影响行车视线。

魏俊强：“当时间比较长以后，容易在我们的冷凝器水箱上会积很多的柳絮和杨絮，这会造成不通风，导致水温过高或者空调制冷不良，所以每年到到4月中旬和5月中旬之间，应该做一次水箱外部清洁，保证发动机的冷却系统良好。另外，给冷凝器做一个外部清洁，保证冷凝器的冷凝效果，这就保证了一夏天的空调和发动机的正常使用。

其次就是空气滤芯，到柳絮过了以后，检查一下它的进风是否有些阻塞。空调的外部滤芯一般每一年要进行更换或者清洁。”

飞絮不致敏、不传播病毒

每到飞絮季节，蓬蓬松松的飞絮飞在脸上身上总会带来不适感，那么它对我们的身体健康是否有影响呢？北京朝阳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主任医师王建亭指出，杨柳飞絮本身并没有致敏性。

王建亭：“杨柳飞絮是一种纤维素物质，它是干燥的，也不产生分泌物，所以也没有刺激性，所以说它本身是不会引起过敏的。真正引起过敏的是杨柳飞絮里边夹杂了一些致敏的花粉、尘埃、脏物，它附着到人的皮肤上，就会导致皮肤过敏，附着到眼睛上就会引起眼睛红肿、流眼泪，吸到鼻腔里面，就会引起鼻部的一些过敏。”

路人戴口罩在杨柳飞絮中行走/来自网络

他提示，杨柳飞絮季节，应当做好防护，尤其是易过敏人群。

王建亭：“第一个就是远离，第二个就是做好防护，比如外出的时候穿长袖衣服，佩戴口罩、护目镜，戴上纱巾，戴上鼻腔过滤器。第三个就是杨柳飞絮的高发季节回到家里边要清理衣服和头发上的飞絮、花粉，洗澡、洗衣服。鼻部过敏比较严重的病人要进行鼻腔的冲洗。第四个就是预防用药，季节性比较明显的这种病人，可以提前两周的用抗过敏药进行预防，比如有鼻喷激素、抗组胺药等。”

如何应对杨柳飞絮/来自网络

如杨柳飞絮不慎入眼，他建议：

王建亭：“第一，自己先眨眼睛，把它排出眼睛外；第二，冲洗，用清水、自来水、生理盐水来冲洗；第三，冲洗不掉就把上下眼睑扒开，再进行冲洗；第四，实在还不行就到医院，通过医生帮忙处理。”

路面上的杨柳絮/来自网络

此外，他也明确，像甲流病毒、新冠病毒等是无法通过杨柳飞絮进行传播的。

王建亭：“病毒传播主要是通过呼吸道飞沫的传播，它需要一定的条件，比如一定的活性，一定的病毒的浓度，还有一定的温度和湿度。杨柳飞絮这种物质它们没有适合病毒传播的条件，所以说杨柳飞絮传播病毒几乎是不可能的。”

陶然亭公园里柳树依依/来自陶然亭公园公众号

漫天飞絮固然扰人，但随着北京系统治理的深入，大家科学合理的防护，相信杨柳飞絮对正常生活带来的影响也会逐年减小，最终不再形成困扰，只是作为正常的植物生长现象，用杨柳种子播撒的生机与活力，为我们捎来春天的温暖讯息……

记 者 | 朱艳婷

编 辑 | 朱艳婷

主 编 | 程    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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